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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惊地怪见落笔”-潘天寿的书法艺术

2016-11-30   来源:月雅书画0条评论
 著名画家潘天寿画名蜚声海内外,而其书法也是独具风格。卓然不群的,但似乎并未得到人们应有的评价和重视。

  潘天寿存世书法一部分是条幅、屏樟、对联等形式的作品,另一部分是他在画上的题跋款识。由于他精通画史、画理,学识渊博、创见卓然,集诗书画印于一身、功力深湛,所以仅画作题识部分就异常丰富,无疑是探究其艺术的一大宝藏。潘天寿为人正直、治艺严肃,他在书艺上的高深造诣,那与绘画相得益彰而又各具千秋的书艺成就,自然对我们有极大的启发借鉴意义。学习和研究它应该是有价值的。


 

  潘天寿最擅长的书体是行草、次为篆隶,楷书较少见。由此知道,他偏嗜更适宜抒情的书体,因为这样更能发抒他雄肆奇逸的审美理想--阳刚之美感。"艺术不是素材的简单再现,而是通过艺人之思想、学养、天才与技法之艺术表现。不然,何贵有艺术。"(以下皆简称潘语)赏鉴他的书法,是不难感受到作者高尚的人品、博大的心胸、阔深的学养以及纵横的才气和精湛的功力的。

 

  当代书家沙孟海先生调其书"从结体、行款,到整幅布局,惨淡经营,成竹在胸,挥洒纵横,气势磅磷,富有节奏感,可说独步一时。"书家余任天先生也说:"没有潘天寿的书法,就没有潘天寿的绘画。"笔者以为都是颇有见地的中肯之论。

 

  "天惊地怪见落笔"是吴昌硕大师赞其画句,移称其书亦颇允当。潘天寿提倡"书中有画,画中有书",我们在欣赏其书时确也很;很容易联想到其绘画。他绘画代表作的风致,几乎都与其书风相吻合、众所周知,潘天寿画风是以奇险寓平稳的、其致险破除之艺术胆魄殊非常人所能及,即使在名家之林也堪称独步。他的书法也何其绘画一样,有着奇特的面貌和韵势。试看其书,繁茂有如《小龙湫一角》、奇崛有如《雨后于山铁铸成》、纵逸有如《野战》恬淡恰似《新放》、跌宕恰似《映日》、酣辣恰似《初升》、清隽仿佛《雁荡山花》、郁勃仿佛《梅月图》、古穆之近《喜雨》疏朗之近《松石》、参差之近《映日荷花别样红》,书与画风格浑成如一。

 

  仔细分析潘天寿书艺成就主要体现在下面几点:

 

  首先,吸引读者的是"书中有画"的气韵意境美。古人说:"空白非空白,空白即画也。"从书画同源角度说:空白即书也。艺术重在含蓄,潘天寿是深知其三昧的。"虚实相生"、"知白守黑"的艺术法则被他完善地体现在书作上。在重视笔法结字"实处"的同时,在"虚处"--无笔墨处尤见其匠心。藏露、虚实、刚柔、明晦、向背等对偶辩证因素被发挥得淋漓尽致。高超的立意和独到的构思给人以"书外之书"的不尽之意,由此诞生的丰富意蕴使读者过目难忘。(图1-4)这不能不说是潘先生书法的突出特色。有与无、阴与阳、刚与柔、松与紧。疏与密、开与合被潘天寿相反相成地统一在作品里。豪放恣肆而不失沉郁含蕴,雄强茂密而不失清朗俊逸,"实处""霸悍"得可以、"虚处"蕴蓄得蛮足,其丰富变化确有开合生风、俯仰生姿之致(图1)。回肠荡气的播书每每用极强的意韵气势震慑或陶醉观赏者!

 

行书题跋图

潘书块面结构示意图

潘书线骨示意图

 

潘书甲骨文轴


      潘天寿艺术的"育变"往往首先体现在意境的奇变上。其书风虽然统一在雄强的基调中,但常常因所书内容的不同而微异。赏者时被大将用兵、老手运斤的特殊气度氛围所左右、所吸弓而流连忘返。艺术贵在创造。潘先生高尚的人品书格、云烟万态的意境美感和生动磅畴的气势韵味使其书富有了强烈个性。"老僧补衲之沉静"、"天马腾空之意致"(潘语)合成了他动静兼备、奔放而精微的书意特色。有个性面目之艺术未必即杰出之艺术,而杰出之艺术必有个性之面目。潘天寿的个性显然是属于后者的。唐代书家孙过庭激赏的"悬外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姿、写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以〈《书谱》)的种种意象美、不难在他的书作中领略得到。

 

  其次,其书有很强的章法美。这种个性化章法,很好地生成其意境构思美感。参差错落、争让聚散、开合跌宕、伸缩俯仰的章法。黑与白、密与疏、松与紧、承与接的视觉对比使得其书风神俊迈、脾吸样现造险救险,形成了章法韵律的特殊风范。自然,奇正之变不是潘先生的首创,然而是他把这种美感推上了"极致"。

 

  他的画是钢浇铁铸式的框架结构,他的书法不也如此吗(图2)?

 

  纵观历代书家,有如此强烈构成意识者是不多的。是这种构成意识使他的书法具有鲜明的时代性。是否可以说潘天寿用强烈构成意识形成的书法风格,在五六十年代就先导或预示了现今80年代雄浑的书法风格潮流呢?(从横的角度审视我国当代书坛,雄浑书风的确占有主导地位。)尽管我们不能将此功记在潘先生名下,但潘书是列在当代书林英华中也仍然具有极强时代气息的。

 

  我们随意可以看潘书中夸张放逸的某一个字、或二、三个字,这些被"畅其机势"突出的字,支撑了全篇、呼应了全局、统摄了全幅,有提掣之作用,堪称"书眼"、龙睛,神来之笔(图2、图3)!(收敛处极力收住,所以使这种放益显恣肆汪洋,有峭拔之咄咄逼人势。)

 

  法国艺术大师罗丹论雕塑时既:"表现在一胸像造型里的要务,里寻找那特征的线文。低能的艺术盥很少具有这胆量单独地强调出那类紧的线,这需要一种决断力,像仅少数人才能具有的那样。"(加重号为笔者所加)我以为,不唯雕塑,造汉字之型、美汉字之书的中国书法不也是完全合适吗?书法这门表精达意的艺术,"远取诸物、近取诸会"地抽取了天地人--万物之象,日就月将形成了含有哲理内含的线的特殊艺术形式,我想它也同雕塑一样,需要那抽象的"物"与"身"的"特征的线文",这"要紧的线"在有"决断力"的潘天寿手下带有感情色彩地鸿爪留痕了(图2.4)。

 

  潘天寿的书作里,平正呆板的结字很少见。每个字都在他意境章法的统摄之下,各有姿态,各有职司地听从着"匠心"的调遣。就像一支乐队里的每个队员,虽然各自弹奏着不同的乐器,但又十分统一地合奏着完美和谐的一首乐章。在这首或雄浑、或庄穆、或静温、或激昂的"乐章"里,作者调动了参差、争让、挪移、离合、强弱、虚实等诸多艺术手段,给人以丰富的错落美感--章法布局美。"历代书家都是自觉不自地利用和发挥着这些艺术手法,而且都找到了各自个性化的形式美感,形成了与别人不同的艺术风貌。不过,潘天寿应届校校者。

 

  在布白行气上,他似较多取法了明人书法。但在承继的同时,他就渗入了个人的气息。就是比所取法的书家,如黄道周、倪元瓒等更加纵逸奇肆,这在行气的跌宕韵律、布白的大小呼应上都体现得很明显。由于他严肃精紧的"运用之妙",所以我们静睹其书、时常会产生丰富的意境视觉联想。(联想自然而异)在作者丰富的意味韵律引导下,是不是可以享受诸如星辰散落、如奇峰耸峙、如平诸烟林、如雁阵排空、如芳林飞蕊、如秋润喉级般的种种意象之美呢(图一、三、四、五)?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潘书在章法以及结字、笔势上极尽开合伸缩之能事,却未失之做作生硬。气韵生动、气势贯通,纯以自然出之,与俗书之装胜做势,以粗劣为粗扩、以声嘶力竭为雄强刚劲者相去难以道里计!


  试析《行书毛泽东同志十六字令词》

 

  "下"与"首"字之小,"尺"字之伸,"三"字浓缩,"山"字之扇,"未"字之长,"秋"字球紧,"年"字之松,"离"字之肥,"未"字文瘦,都构成强烈对比,因而明豁的"不齐之齐"在气势轴线的贯穿下,显得姿态捞生又谐调统一,给人以十分强悍的节多感。道种例子在潘书中可谓俯拾皆是。


  再者,构成潘书风格的重要因素就是笔法的力度与个性化韵律。黄宾虹说:"离于法,无以尽用笔之。妙,拘于法,不能全用笔之神。"黄也曾称誉潘书用笔"力能扛鼎"。观摩潘书我们可以发现其笔法应现人矩而又随势生姿,正是由于摘熟,他才能"熟"后"生",返朴归真、举重若轻。老到与稚拙浑然 出之。

 

  由于他笔力扛鼎,加上气质的光放与功力的深湛,所以笔姿多样、笔势变幻令人目不暇接(图4)。擒纵在悠然中展示。"擒"笔之提收、"纵"笔之按放"如水成纹,出于自然"。苍浓的老墨凭任挺利拗峭的笔力笔势驱驶,产生如折铁股、如屋漏痕的笔意之美(图1)。应当知道,潘天寿作书章法布势是精心布置的,至行笔给字却有很大程度的随势引伸、因机变化。显而易见、其点画用笔如高山堕石,"磕磕然实如崩也"。凡每画起笔均凝练沉着(或顺或逆、或中或侧),得势以后,且行且留、乍疾乍缓,运至收笔,均以尽势(或明收、或暗结)。行笔中间一波三折、极富涩感和弹性,所谓"屈金弯玉"者;凡两笔相交、起承转折或紧或松、或尖或纯,别具韵味。他特别善于组织长短、粗细、俯仰、方圆、顺逆之变,并使之在势、力、气的鼓荡下回环映带,形成韵律。总言之,笔力笔意笔法笔势共同回荡着婉约而;流畅的节律,给人以跳跃转换的"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音乐舞蹈美感(图1、5)。

 

  "一昧霸悍"(潘印语)的阳刚之美,因其个性化的笔法、结构。章法而体现出来。他用自己的艺术,实践着自己的理论"用笔须强其骨力气势,而能沉着酣畅、劲健雄浑,则不可流于柔弱轻薄矣。"综观其书,气势、骨力、韵律三个强音汇响着其整体艺术的恢闭乐章。曾有人那评他的"霸悍",殊不知正是由于强悍刚健才有了潘天寿独标一帜的艺术风格。那种"馆陶体"的平板庸呆、俗书的流媚无骨、方正乏韵是与潘书不可同日语的。

 

  分析潘天寿书法成就的成因会对我们大有裨益。

 

  潘天寿为学治艺极推重"有至大,至刚,至中,至正之气,蕴蓄于胸中"(潘语)。传统书论中的"立品之人,笔墨外自有一种正大光明之极。"(王昱),"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获,总之日如其人而已。"(刘熙载语)都强调了作因先人,其艺必如其人的人品书品合一观点。疆天寿具有崇高壮美感的书艺,也体现了这一纪点的正确性。(这个观点也代表了东方式的阳学观)潘天寿书艺的"这一个",是一些装腔做协、无病呻吟者不能望其项背的。众所周知,潘汉寿有着磊落的胸襟,即使在特殊年月蒙冤的犯巴里,仍有诗云:"莫嫌笼狭窄,心如天地宽,腾非在罗织,自古有沉冤。"表达了超然豁达的赎度。可以说无潘天寿之人格学养则绝无潘天涛之书画艺术成就。高尚正直的人品、宏大坚强的抱负、超凡脱俗的识见以及渊博精深的学问,凝聚了其艺术的气骨和灵魂、升华了其艺术朝格调与境界。

 

  孟子曾谓:"充实之谓美。"恰是"充实"的潘天寿给我国书史留下了"充实"的艺术瑰宝,并永久焕发着"充实"的个性辉光。

 

  潘天寿很强调民族风格,他在主张创新的词时,主张级古出新。在书艺上他也善于继承传统,学习前人的精华、化为己用。其于临习古帖下过相当功夫。初学魏钟繇、唐颜真卿、继而深入秦汉魏晋两朝之堂奥,博采卜文、金文、碑版、猪稿之英华,后则出入明人简犊,旁涉宋黄庭坚、明黄道周、倪元璐诸家。究之,其终生得力当在黄道周。确是广采博涉。至篆之肆力于甲骨。钟鼎、秦诏版,隶潜意于《褒斜道》、《杨益文》、《大三公山》等。数十年的浸淫其间.使其书富右了深厚的传统功力一也为标加白字而目打下了不可或缺的坚实基测(图4)。

 

  名师与近人的影响也起着一定作用。潘天寿曾在青年时期受到近代艺术大师吴昌硕的亲炙,对其艺术才识,吴有题诗许赞。对于近代书家沈曾植书法,亦曾用功揣摩。从他的作品中我们不难窥出二家气息。

 

  其次,重大影响其书艺的,恐怕要推近代学者兼书家经享颐、李叔同两位严师了。(潘曾从师于他们)他们的人品、学问直接影响了潘天寿的为人为艺,这是史实可证的。就书法言,二家都是学魏尊碑的巨率,这对于潘天寿后来形成的方劲雄健书风起着关键性作用。研究潘天寿书法的用笔,不难发现他的方劲苍辣与倒锋铺毫特点,这是魏碑笔势的直接取法;而于结体布势的横向扩展,也是魏体的间接渗透和发挥(图5、6)。他自己说过:"魏碑皆用扁笔写。故其特点是刚劲、挺拔、古拙、生辣。!"这四点,的确是其书气味之大要。


  尽管,古人、近人对潘天寿书法产生了各自不同程度的影响,但这些"他山之石"最终都被他卓牵的艺术个性所熔冶。创造性的胆识使他不会永久"寄人篱下"。"孜孜于理法之所在,未必即书功之所在。""谚云,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以此语推之,则尽信法则不如无法矣。"(潘语)已成的理法,前人的成就,在他手里钟题的古雅化为简穆、平原的雄健化为浑劲、山谷的穿插化为擒纵、石斋的蕴藉化为错落、张瑞图的劲利化为生辣……"一味霸悍"(潘印语)的"强其骨"(潘印语)使其书几近"开张天岸马"之雄强美感的天籁境界。笔法结字的瘦硬丰筋、气势章法的起伏排夏,是不同于前人、近人的。"书贵瘦硬方通神"(杜甫句)潘书似可当之吧?!

 

  他题画善用隶体、那种隶体篆势的风采很好映衬了画作。其隶"不以奇废平,不以平废奇"(潘语),静练清雅,时露弘一法师情气,格调之高未常人畦径,也很值得珍视(图4)

 

  勿庸讳言,"人之于味,各有所好",艺术的审美与赏鉴不能强求一律。对于播天寿书法的评价自然会所见不一,甚尔相异径庭。曾有人微词其书画"过于雕琢"和"追求形式"笔者以为有必要稍加辨析。艺术是人们表情达意的一种媒介和手段,离开形式,艺术也将不复存在;就狭义讲,艺术的形式是完美表达内容必不可缺之组成部分。离开"形","神"不存在;离开形式,内容又何寄托?我们反对为形式而形式的形式主义,但也反对内容(题材)至上的主题至上论。力求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才是正确的文艺创作宗旨。马克思主义美学告诉我们,好的内容(题材)只有与美的形式相结合才可能诞生完美的艺术结构。纵观古今中外艺术史上的大师们,哪个不是在选择自己的内容(题材)的同时,倾心创造出个性化激独特形式(面目、风格、技巧)之美--"这一个"呢?正是"这一开"才使他们屹立艺林而独闪辉光。让我们借用歌德的话吧:"题材人人看得见,内容意义经过努力可以把握,而形式对大多数人是一秘密。"艺术家之成为艺术家,除了他们具有自己的思想之外,不就提因为他们有了自己的艺术语言(形式美感)吗?诸多名家都画黄山,然而弘仁、程造、黄宾虹并立不混;诸多圣手都用毛笔书写汉字,然而流柳、欧、赵皆自备风规。

 

  潘天寿艺术的可贵,是与他有极强的艺术个性(形式美感)密亦可分的。

 

  拙文对潘先生书法之浅解,难免有激赏之语、偏爱之论。但这讲不意味笔者认为他的书法尽善尽美。与所有大师一样,其艺术地有不足,有时失之雕琢太过。然而,仅瑕不掩瑜、此文乃引玉之辅,恭望方家赐教。

 

(原刊《书法博览》1988年刊)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PS.ONEGREE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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